中国跑者亲历波士顿案:老美呼bomb 距爆炸15米(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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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友们悼念吕令子 黄强回来了。 他在美国呆了五天,跑完了人生中的第四个波士顿马拉松。 终点线前的两起爆炸,让他终生铭记,“我们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。” 4月17日傍晚,CA986飞抵北京,晚点35分钟。黄强独自推着行李走出通道,戴着墨镜,身形矫健,蓝黄

跑友们悼念吕令子

跑友们悼念吕令子

  黄强回来了。

  他在美国呆了五天,跑完了人生中的第四个波士顿马拉松。

  终点线前的两起爆炸,让他终生铭记,“我们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。”

  4月17日傍晚,CA986飞抵北京,晚点35分钟。黄强独自推着行李走出通道,戴着墨镜,身形矫健,蓝黄搭配的卫衣夺人眼目,那是波士顿城的主色调。

  他是中国跑者中第一个返回国内的人,也带回了那段历史。

  不断地接打手机,“落地了,平安,”他告知朋友;“刚下飞机,你发邮件吧,”他对同事说;“稍等,马上就出来了,”电话那头,是等候多时的妻女。

  脚步飞快,出电梯,直奔临时候车区,行李手推车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。很快,他看见了自家的汽车,脸上初露微笑。妻子也从车里看见了他,打开车门,下车奔来。黄强将手推车停在台阶边儿,大步向前,张开双臂迎接爱人,不料“咣当”几声响,惊了周边人,夫妻驻足观望,原来是行李车倒了,摞起来的四件大箱包应声落地。黄强折回,拾捡行李。拥抱未成。

  这次响声,离他3米。

  两天前的那声,离他700米。

爆炸发生后有序疏散

爆炸发生后有序疏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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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It’s bomb!”

  站在身前,手持手机正给黄强拍照的一位美国跑者惊恐地喊道。这位美国人的面部肌肉瞬间僵硬,嘴巴张开,眼睛瞪得大大的,放光的瞳孔中映射着不远处冒起的白烟。

  黄强听到了响声,是一声很大的闷响。

  他本人没什么反应,还沉浸在完赛后的欢乐气氛中,回头望了眼升起的烟雾,感觉像是瓦斯爆炸。数秒钟后,第二声巨响传来。

  “Bomb!They come back!”

  美国人声调提高,把手机塞给黄强,转身走了。

  终点处的数位时钟显示为马拉松开跑后4小时零9分钟,波士顿当地时间下午2点50分。

  此前21分钟,黄强冲过了终点线。咽喉肿痛,时差也未倒好,3小时48分的成绩是他四次波马中最差的一次。

  爆炸发生时,他在取衣处。跑者一般不会马上离开,而是在终点附近拍照留念,纪念自己征服了世界上最古老的马拉松。

  欢笑,亢奋,交流,祝贺,顷刻间被两声巨响终结。人的思维,暂时短路。

  黄强没有意识到这是恐怖袭击,那个美国人的反应让他警觉起来,“9·11事件”的画面在脑海中重现。他不敢相信。

  没有太多人尖叫,也没有人跑,就像比赛照常结束一样,大家拎着包,在志愿者的引领下,按着运动员的撤离路线走开。只是涌出了很多警察,警笛叫个不停。

  此时,Derek(徐宏斌)跑过了41公里,再过一个弯道,就能进入最后500米的直道冲刺。他跑马的最好成绩是4小时28分,他决心在自己的第一个波士顿马拉松上打破这个时间。深呼吸,调整步频,Derek要提速了。刚近弯道,他就硬生生地被层层人墙拦了下来,选手们全部滞留在赛道上,寸步不前。大家东张西望,相互询问,“怎么不动了?前面发生了什么?”

  由于建筑物的遮挡,加上现场的加油声,Derek没有看到烟雾,也没听见响声。每个人都很奇怪,包括赛道旁的观众,百余年的波马从未出现过这一幕。

  临街,一辆辆的警车和消防车呼啸而过,几架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。赛事官方人员拿着扩音器从前方跑来,大声喊话,“比赛中断。”理由?没有给出。

  大部队滞留在弯道处,人越积越多。当天气温很低,停止跑动后,选手们的身体开始发冷,被拦截的地方周围正好是居民公寓,很多市民主动询问跑者是否需要帮助,并从家里拿来了毛巾、毯子,给他们取暖。Derek想上厕所,他挤到赛道边,问一个男青年哪里可以解决,对方将他带到自己家中,还递上了一杯热水。Derek询问发生了什么,小伙子的表情惊讶,只回复了一个词:“Terrible”。

  不久,消息在人群中蔓延,“终点线前的观众群中有爆炸发生,可能是恐怖袭击。”人们变得紧张并且焦虑,每个人都不愿相信恐怖袭击会找上马拉松。Derek看到现场许多国外的女跑者坐在地上哭泣,她们为等候在终点前的亲朋好友们担心。

  人们纷纷向道边的观众借电话,起初没信号,波士顿当局为了安全防护,把局部信号屏蔽掉了。后来电话接通,有的人长出了一口气,有的人当场晕了过去。

  Derek很紧张,他和妻子赵欣约好终点见,立刻借手机拨打妻子的电话,很幸运,电话通了,爱人的声音传来,“平安。”Derek叮嘱她离爆炸点越远越好。

  事后,很多中国跑者反映,从国内赶到波士顿的跑马团队中,离爆炸点最近的不是“央视记者”,万科公司董事会主席王石,而是Derek的妻子赵欣。

  她离第二个爆炸点只有15米左右。

  赵欣估算了丈夫到达的时间,开跑临近4小时,她挤进了终点线前的观众群,为了能让丈夫找到自己,她的手中挥舞着一面小国旗。加油声此起彼伏,她紧盯着每一位从远方跑来的选手。突然,左前方传来巨响(第一起爆炸),她以为是某位选手冲过终点后的庆祝仪式。几秒后,第二声闷响在她的右手边发生,循声望去,十米开外已经窜起了火苗,杂物被炸得漫天纷飞。来不及思考,赵欣随着人群迅速向后面的商店撤退。她没受伤,也没看到伤员。警察将他们疏散到与冲刺直道平行的街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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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拨通妻子的电话,Derek陆续给相识的中国跑者致电,他是阿迪达斯(中国)市场部的工作人员,也是“adidas酷跑团”的召集人,组织草根跑者参与长跑活动。身为波士顿马拉松赞助商的阿迪达斯,为酷跑团的成员提供了几个外卡名额,无需严苛的成绩要求即可参赛,黄强便是其中之一。

  得知朋友们都安全后,Derek归还了手机。前方交通切断,架设起了栅栏,滞留赛道上的跑者们移动到相邻街道,直接返回下榻的酒店。

  万科队员刘舒婷跑在Derek的身后,两人相隔百余米。没办法取回寄存的衣物,她只能穿着跑步的短裤、背心走回酒店,因道路管制又迷了路。一对素不相识的当地夫妇看到她人已冻得瑟瑟发抖,就脱下身上的衣服给她披上,陪她走了半个多小时,直到送回酒店。

  她的首次波马之旅,也因恐怖袭击,未能完赛。“不遗憾,不失落。我已经完成了。赛道上前半段的激情与后半段人性的温暖是很难忘的经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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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世界上有很多马拉松,但是只有一个波士顿马拉松。起始于1897年的波马是世界上首个城市马拉松赛,创办至今从未间断,优美的沿途风光,热情的现场观众,起伏不定的道路以及严格的参赛条件,使赛事散发出诱人的魅力,全球马拉松跑者将其视为终极信仰。

  Derek和黄强等人4月12日就抵达了波士顿,走在街上,浓厚的学术和体育氛围让他们感觉到,“这里和纽约不一样。”哈佛大学,麻省理工在这儿,凯尔特人,棕熊和红袜等职业体育中的顶级球队也在这儿。城市的厚重感让波马更显庄重,仪式感颇强。

  参观马拉松展会,听波马创始人一家做演讲,与不同肤色的跑马者交流,Derek很兴奋,也很快乐,他憧憬着比赛。开赛前一天,他和朋友还去了终点附近的波士顿中央花园跑了BAA 5K(5公里试跑),这区别于其他马拉松赛前的热身活动,BAA 5K有专业运动员参加,有奖金,还有国际积分。

  “对于波马,我都体验到了,就差撞线,” Derek说。他给予波马很高的评价,“名副其实。赛事组织,赛道体验,与观众们的互动,都是最棒的。”

  从出发到停下,一路上Derek都能听到呐喊助威的声音。他的胸前印着“酷跑团”三个字和一面国旗,有个老外看到后,用中文喊出了“加油”。

  一切都美好且友善。如刘舒婷所言,“40公里之前,这条赛道是欢乐的海洋。”

黄强 拍照的瞬间,身后爆炸

黄强 拍照的瞬间,身后爆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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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黄强率先回到了酒店,他入住的Revere酒店离终点不到1公里。顾不上洗澡,他先把电视打开,调到CNN看事件直播。当两起爆炸被定义为恐怖袭击后,他怕家人担忧,就拨打了妻子的电话,发现关机后,又打了家里的座机,无人接听。其实,妻子听到了座机铃响,那时北京正是深夜,她有种不好的预感,没敢接。过会儿,她开机打给黄强,“没事,我已经回酒店了。”

  黄强在房间里等着朋友们。半小时后,“XM环岛路”回来了,Derek和“星也乱”也回来了,大家坐在一起,看着电视。

  没错,是恐怖袭击。CNN的直播镜头让他们神情落寞,不发一语。

  每个马拉松开跑后3小时45分至4小时30分之间,是冲刺人数最多的时候。专业运动员完赛,大批的业余爱好者涌向终点。波马这天赶上爱国者日,爆炸案发生在4小时零9分钟,地点选在最受瞩目,有电视直播的终点线前,显然是有意为之,恐怖分子想要“传播效果”最大化。

  恐怖袭击了体育,Derek深感愤怒,“全世界喜欢马拉松,爱好体育的人聚在波士顿,以此作为攻击目标,是最没有道德的暴力手段。必须强烈谴责。”

  这不是体育第一次遭到侵袭,近年来影响较大的一次是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期间,奥林匹克公园内发生的爆炸案,1死,百余人伤。

  人们总是不愿相信,不忍看到,恐怖之手会伸向追求爱与和平的体育运动。

  黄强在美国听到了一句话,让他唏嘘不已,“Sports will be the last to be attack。”(体育将是最后被攻击的对象)

  刘舒婷回到了万科团队入住的酒店。身为波马赞助商的万科今年派出了15名跑者,8个完赛,其余被截留在赛道上。

  大家都聚集在队长夏海荫的房间,一推开门,刘舒婷便看见王石主席坐在地上,他挨个询问每名队员的情况,并让目睹爆炸现场的同伴检查自己拍的视频或照片资料,看能否给警方提供线索。为避免国内的亲属担心,万科公司立刻发布邮件及官方微博,告知“波士顿前方人员平安。”

  “事发后大家都很镇定,现场一切都很有秩序,”刘舒婷回忆。爆炸案当天,她还吃到了“这辈子最好吃最温暖的Pizza”,那天是一位同事的生日,他没跑马拉松,看到大家都累坏了,外出买了Pizza。Pizza代替了蛋糕,没有蜡烛,生日歌照常唱起。

  晚饭时间,黄强和Derek等人下楼去对面的街区用餐,出酒店时警察仔细盘查了他们的门卡。街上没多少人,满眼全副武装的,穿着迷彩服的特警在巡逻。案发地Boylston大街已被隔离管制。

  来自不同国家的跑友坐在餐厅的各个角落里,见了会点头示意。没有大声喧哗,没有像往年那样把奖牌挂在胸前,人们安静地吃东西,看着CNN直播。历年赛后晚间的庆祝大Party也被取消了。

  餐厅的老板是美国人,他耸耸肩,对面带疑惑的跑者说,“(恐怖袭击)这是早晚的事。敌对势力一直存在。”

  或许正是有了这样的“心理准备”,案发后才没有出现慌乱,各司其职,秩序稳定,“那边人们对恐怖事件的理解和我们不太一样,他们会非常冷静,更有序些,受伤的人员会积极地配合救治,人们也会尽快离开交通要道,避免影响救援,”黄强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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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月16日晚,北京,跑友们自发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举行了悼念活动。活动由央视名嘴于嘉[微博]发起,40余人参与其中。

  当天早上8点多,妻子林早早给于嘉发了条微信,告诉他波士顿马拉松发生了爆炸案。于嘉的心情很复杂,愤怒,悲痛,失望,兼而有之,“这是反人类的一次暴行,施暴者无耻。”

  “天下跑者是一家,这个时刻该做点什么了,”于嘉心想。下午,他发了微博,“晚上8点,跑者出动,奥森公园,为波士顿马拉松的死难者,以跑祈祷!”他要跑上10公里,以悼哀思。

  跑友蒋一婷,纪佳佳和徐赞三人买了50盏LED蜡烛灯和数十束菊花,并准备了蓝色与黄色的丝带。19点30分起,森林公园南门前的跑友渐渐多了起来,他们用蜡烛摆了一个心形,每个人的手腕都系上了丝带。一位跑友的T恤前写着四个字:“永远的脚步”。8点整,众人默哀一分钟,随后敬上菊花。

  身为中石化工程师的蒋一婷已经完成了两次全程马拉松,她即将于5月12日飞赴布拉格国际马拉松。波士顿发生爆炸后,父母劝她不要去了,她执意前往,“爆炸是冲着热爱体育的普通人去的,你会因此更伤心。但凡事都要有个积极的态度,没必要向恐怖分子低头。”

  她为伤亡的跑者送上祝福,“不要悲伤,真正的跑者会在天堂里继续奔跑。”

  波马爆炸案,反映出了马拉松的安保问题。不像封闭的体育馆,绵延42多公里的开放赛道,很难设防,加上坦途数量众多的观众,一场马拉松类似于一场大型集会。如何确保安全,令赛事组织者们挠头不已。

  “只能减少恐怖袭击的可能性,不可能完全避免,”黄强以跑者的角度给出答案。他记得在波马起点区,安保很敬业,警察牵着巡逻犬,每个人都要闻一闻。终点处难以控制,所以恐怖分子选择了观众群体。

  负责竞赛的国家体育总局田管中心副主任沈纯德向来敢说,北京马拉松拒绝日本人参赛,广州马拉松出现猝死事件都是由他来面对媒体。波马爆炸案发生后的第一时间,他接受了《体育画报》的采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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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美国方面的调查还未完成,目前只能说,这是意外,是个案。这给我们敲响了警钟,我们会对安保问题会更加重视。比如起始于1981年的北马,每年我们都会有一整套的安保措施在里面,赛前有多种细致的分析和应急预案。比赛在进行,安保也在进行,只是外面的人看不见。”

  目前,国内的马拉松赛事呈逐年递增的态势,2012年全国共举办了33场马拉松比赛。地方上承办赛事的热情很高,他们看准了马拉松的传播价值,它犹如一张绝佳的城市名片。中国田径协会还对国内赛事进行了金、银、铜牌等级的分级。

  沈纯德认为,大可不必不必因噎废食, “‘9·11事件’后,美国就不建高楼了吗?公交车天天在开,没有安检,你就不坐了吗?过度紧张,只会使整个社会变得恐慌。”

  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出国跑马拉松,他给出了建议,“国人认识到了健康的重要性,也在领悟马拉松更深层次的东西,这是好事。做任何事情,安全都是第一位的。最好是以团队的形式出国比赛,不要独行,这样才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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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波士顿马拉松组委会给跑者们发了邮件,他们将在4月26日公布更多的信息,同时来解答跑友们的疑问,并有可能给因恐怖袭击而未能完赛的选手们补发奖牌。

  这让刘舒婷很高兴。东京马拉松,是她的下一站,“我想以跑马的方式环游世界,感受不同国家和城市的文化。”

  多年的跑马经历让她学会了淡定,“马拉松如人生,人生如马拉松。路程很长,没办法和别人比,总有人在你前面,也总有人在你后面,每个人都要学会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。”

  有哭泣,有伤亡,波马爆炸案会对马拉松,对体育产生怎样的影响,黄强觉得不会产生任何影响,“恐怖袭击的方式不会让体育停下来,只会让人们更加团结。‘9·11事件’那年,如期举行了纽约马拉松,更多的人参与其中,人们会更爱这项运动。马拉松的精神,能诠释一些生命本质的东西。”

  夜幕浸染了北京城。他驾驶着汽车一路向西。女儿在妻子的怀中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,她如往常一样迎接着回家的父亲,快一周没见了,父女二人并无对话。

  问及妻子是否担心丈夫的安危,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,“我一点也不担心,即便他残废了,我们的生活也会挺好的。我相信他会做出最好的决定和选择。”

  名次和成绩早已不在黄强的考虑范围内,他为什么而跑?“你的行动,会对其他人产生什么影响。让普通人体味到跑马拉松带来的改变。不同的马拉松,要给参加或没参加的人带来不同的收获和经验。”

  几位亲戚致电黄强,让他别再去参加美国的比赛了,他说,明年的波马,有机会还会再去,“因为那是波士顿马拉松,和别的马拉松不一样。”

  爱人有时会抱怨黄强因跑马陪家人的时间太少了,但是她也欣赏丈夫能有自己的兴趣和追求。黄强为此减少了训练时间,走以赛带练的路子。波士顿归来,他已完成了88个马拉松,计划在今年10月份的北马时跑完第100个,“我的第一个马拉松就是北马,要做到有始有终。”2002年,人在上海,酒桌上打赌要跑马拉松的他,半年后飞抵北京实现了承诺。

  “当你完成100个马拉松,可能想法就变了,”黄强说。

  那是以后的事了,现在的该想些什么呢?晚餐!女儿饿得已经有些无精打采了。车减速,右转,缓缓驶入小区,他们到家了。

  《体育画报》记者 张鑫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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