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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 http://www.phb3.com/ 评论

麦家热爱读书。 2020年8月下旬,封面新闻记者专程前往杭州 采 访 麦家。采访地点是在西溪湿地的麦家理想谷,它被誉为“麦家开放的私人书房”。恰好遇到河北作协的青年作家团来与麦家座谈。麦家戴着黑色礼帽,黑色 T恤,在闪耀的阳光下,显得很精神、充满活

麦家热爱读书。

  2020年8月下旬,封面新闻记者专程前往杭州 采 访 麦家。采访地点是在西溪湿地的麦家理想谷,它被誉为“麦家开放的私人书房”。恰好遇到河北作协的青年作家团来与麦家座谈。麦家戴着黑色礼帽,黑色 T恤,在闪耀的阳光下,显得很精神、充满活力。在两个多小时的座谈中,他跟青年同行们真诚地分享了自己的写作心路历程。
  麦家理想谷,算不上一家书店,因为这里不卖书,只是提供给热爱阅读的年轻人一个诗意的栖居。“读书就是回家”,这句话被麦家放在理想谷的 门 口 。2014年巴西世界杯期间,梅西送给“谷主”麦家的签名球衣,被装裱起来挂在墙上,由此也暴露出麦家是一位铁杆足球迷。奈保尔、莫言、阿来等作家来到理想谷的照片,都挂在墙上。

喜欢把小说人物放在极端环境下考验

  

封面新闻:你的诸多小说的主角人物,从早期《解密》《暗算》系列到最新的《人生海海》中的那个“上校”,都是“超人”或“强人”,具有超出我们日常经验的“强力”。而且这些人物通常还会被自身所具的这种强力所伤,有评论家称之为“弱的天才”。你自己怎么看?
  麦家:

我喜欢塑造那种在特殊环境或者说有特殊才能、特殊经历的人。因为我相信一个人在极端的情况下,更能将人性的一些幽暗或者光芒表现出来。所以我喜欢把我的小说人物放在一个极端的环境下接受考验。考验的目的,就是把人性的一些暗藏的东西挖掘、展示出来。
  

封面新闻:你的作品还有一个特点就是,有比较鲜明的智力或者烧脑成分。我看到这样一种说法:“麦家与中国其他小说家的区别在于,他一直写的是理科生的小说。”
  麦家:

首先我不觉得我的小说是理科生的小说。但我的确也认为,智性是文学的一个部分。甚至我们可以说,小说有游戏功能的一面。比方说,博尔赫斯的很多小说,就是有巨大的游戏精神在里面。这种游戏,不是游戏人生,而是为了让小说更有趣。因为文学离不开趣味。小说经历了20世纪的洗礼之后,越来越圈子化,越来越无趣,玩弄艺术的东西越来越多。我觉得这是与读者隔绝。因为大部分普通读者并没有那么专业的文学阅读经验。所以卡尔维诺曾经提出,他要让他的小说减轻语言的重量。我总觉得把一个世界弄复杂不是智慧,弄简单才是智慧。

《人生海海》是跟过去告别之作

  

封面新闻:听说你在写《人生海海》时,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写作计划:开头不能少于5个,每天规定字外不能超出500个,写完自己至少改5遍。为什么要这么限制自己?
  麦家:

慢工出细活吧。《人生海海》是我跟过去告别的一部小说。我特别担心这种转型失败。所以我写得特别精心,细心,小心,特别用功。在开写这部书之前,我停笔3年,没有写作。因为要跟过去告别也不是那么容易。我进行大量的阅读,思考,要寻找一个新的感情出发点。这需要沉浸,需要告别,有时候就需要停顿一下。
  然后我在写作过程当中我是有一些很硬性的规定。比如每天我只写500字。如果哪一天超过500字,我就会停下来。我会怀疑自己的笔是不是写滑了、写飘了。我还规定写完以后必须要改5遍。这种硬性的杠杠,其实是给自己一种压力,也是一种规范。人其实有时候很容易调皮的,当我有这些硬性的条件之后,你想调皮就会被限制,因为你要对自己守约。我有时候很笨拙的,但我觉得笨拙的东西往往是最老实最有利的。我就用这种很老实的方式,规范自己,要求自己。克制自己,慢慢地写。

将来一定会写非虚构作品

  

封面新闻:你在跟河北省作协的作家们座谈时,谈到你对《暗算》《解密》《风声》里那群特殊人物,特情题材,已经没有感情了。或许我们以后真的看不到你在这个领域内的新作品了?
  麦家:

一个作家要对笔下的人物有感情,才能进入一个虚构的“真实”世界。虽然情节是虚构的,情感是真实的。至少在目前,我对那个世界的感情,没有像我在《人生海海》表现出来的对家乡,对童年的感情更深。但是,或许,再过三五年以后,我对特情题材的感情又卷土重来。这是谁也无法确定的,包括我自己。
  

封面新闻:最近几年,非虚构文学很受读者喜爱。除了写小说,你会考虑写非虚构吗?
  麦家:

我将来一定会写非虚构作品。现在我就经常会想起以前生活中的一些事情。有些事情还是成体系的,是值得写出来的。但是我想,相比非虚构,虚构还是更难一些。因为虚构的很多东西是空中楼阁,你要想办法捉住它。但是非虚构的素材就在那里。它主要是回忆的艺术,选择的艺术。不存在“找不到”的问题。如果“找不到”,你也不需要去写。我觉得还是趁着自己还没到年老体衰,先把更难的事情(写虚构)做了。在我的计划中,我应该还会写几部小说。然后有一天就彻底跟小说告别,去写非虚构作品。
  

成都存放了我很多记忆和脚印
  封面新闻:你曾经多次表达出你与阿来的情谊非常深厚。称阿来“不光是你的兄长,还是你的老师,是你的垃圾桶”,看来跟阿来的这种友谊,对你是非常重要的。
  麦家:

友谊需要机缘,还需要有充分的互相了解的过程。那些年我在成都的时候,跟阿来有充分的时间进行来往,充分了解彼此。在文学上我们也进行过充分的交流。其实我交友特别谨慎,朋友不多。但是一旦成为我的朋友,我就会非常认真地对待这份情谊。用日常的话来说,愿意为他两肋插刀,愿意为他掏心掏肺。也有人说,有时候你的情感表达过于直接,过于饱满的感情,对朋友可能造成一种压力,但我觉得我无需改变,也改变不了。
  

封面新闻:以前你在成都的时候,会与阿来约好各自从家中出发到某个公园相见。你到了杭州以后,会想念成都的那段时光吗?
  麦家:

我是一个喜欢散步的人。在成都15年,我走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。有很多地方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。将来有一天如果我决定写非虚构,不可避免要写成都。因为那里存放了我很多记忆、脚印。而且,那里有我很多朋友。不光阿来,我还跟洁尘夫妇、何大草、何小竹等人,都结下了很深的交情。虽然现在我们的直接交集不多,但是我内心是有他们的。
  

封面新闻:在成都十几年的工作和生活,对你当一名小说家,有怎样的意义?
  麦家:

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是财富。但是,成都对我当一个小说家来说,是尤为重要的一段人生经历。我的《解密》《暗算》《风声》都是在成都完成的。我经常想,如果我那15年不是在成都生活,而是换成在杭州、上海或者北京,我还能不能当成一个小说家,都是个未知数。要成为小说家,需要合适的客观环境。我在成都就获得了这个合适的环境。首先,我在成都有一个好单位:成都电视台。当时我在成都电视台电视剧部,不用坐班,工作量也不大。允许我有充足的时间写小说。而且当时成都的日常消费水平不算高,生活压力不大。如果是在生活成本高的城市生活,为稻粱谋就会占用更多的精力。那么写小说这种比较务虚的事情,可能就被排除出去了。我不确定,如果我不是生活在成都,在别的城市,会不会被生活重压所迫,把写小说这个爱好就放弃了。
  

封面新闻:你现在看书,是重看对你影响大的旧书多一点,还是找新书看多一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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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方面都有。最近我在看莎士比亚全集和鲁迅全集。这种重读,一方面是我在回忆自己曾经阅读的感受,另外一方面,我也试图从中寻找一种我在写作上的突破。阅读经典可以给我启发。因为阅读的过程,也是我思考的过程。就我本人来说,思考的时间远远大于写作的时间。想好了,写500字很快就可以写出来。但是想的过程,可能需要7个小时。对写作者,我一直有一个建议:不要轻视阅读。写作是从阅读开始的。在阅读中,你肯定会思考。一个不会思考的作家,很难想象他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。当然,不排除一位天才作家写出一部天赋之作,或凭借一种奇特经历的写作。但是这种写作,总归是少见的,更是难以持续的。写小说,就像过日子,有非常实际的一面,你要拿出你的热情,有时候是激情,但大部分可能需要的是一种忍耐,一种修炼,需要熬。 封面新闻记者张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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